一群“新村民”和他们的生态试验
发布时间:2022-04-28 发布者:文案编辑 来源:原创/投稿/转载

  在成都农村,广州姑娘高晓欣找到了家的感觉。在蒲江县西来镇铁牛村的4年时间,她和生产队长一起工作,和村里的小孩儿一起玩耍,认识了柑橘树上的各种害虫……如今,她的身份是该村党委副书记。

  她称自己是“新村民”,而在她身边,还有50多位来自北上广深等不同行业、年龄段从“60后”到“00后”的“新村民”。他们以一种笨拙的方式适应着乡村,并在跌跌撞撞中,开启了一场关于生態農業的試驗。

  “故事正源于這些醜柑。”高曉欣留著短發,說線後”,大學念的是金融專業,畢業後在廣州從事創意和品牌策劃工作。2018年,高曉欣來到鐵牛村,與一群同樣懷有田園夢的企業家和青年人在鐵牛村創業,做文旅項目。

  鐵牛村交通便利,3公裏外就是西來高鐵站。此外,鐵牛村還是成都規劃的郊野公園之一,鄉村旅遊底子好,一排排白牆青瓦的徽派建築依水而建,頗有江南水鄉之美,村民生活富足,全村醜柑種植規模已達9900余畝。

  雖然有“蒲江醜柑”這張國家地理標志保護産品的名片,但産業發展亟需轉型升級。“醜柑價格一年不如一年,過去批發價可以賣到每公斤十三四元,去年只能賣每公斤四五元多。”鐵牛村黨委書記徐幫淼說。

  “新村民”們希望通過改變種植模式,恢複自然農法,不使用任何化肥和化學農藥,爲産業尋找出路。但這群人大多來自建築規劃、創意設計、金融投資等領域,鮮有農業種植經驗。老村民也在背後小聲議論,“我都種了30多年了,不可能不打農藥。一群啥都不懂,地都沒有下過的人……”誰也不願將已經挂果的果園租給他們。

  “農業的問題不一定用農業的方式去解決。”高曉欣說,他們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面對重重困難的准備。在這群“新村民”中,不少人擁有社會創新領域的工作經曆,善于用創新思維和手段去解決問題。他們和老村民合作,將閑置的村委會改造成“醜美生活館”——一個擁有公共會客廳、親子活動室、文創工坊、咖啡茶飲休閑平台的鄉村文化公共空間。在周末舉辦親子講堂、英語課、剪紙培訓等活動,並邀請老村民參加。

  “大家一起工作、一起生活,建立信任後,他們也願意聽我們講了。”高曉欣說,新老村民的融合,政企村聯動,一直是很難的問題,但她有機會成爲一座橋梁。

  为了吸纳优秀人才扎根农村,蒲江县作出探索,让非蒲江户籍的“新村民”通过法定程序参加村两委选举,高晓欣被选为村党委副书记。

  “进入村两委后,能了解到每个家庭的真实情况,和他们一起吃饭、一起玩儿,慢慢地融入当地生活。”高晓欣说。

  老村民也开始走近他们。老村民何孝成带着“新村民”在村里走家串户,“每个妈妈都有道拿手菜”,高晓欣对妈妈们的手艺赞不绝口。既然妈妈们手艺这么好,为什么不在村里共同运营一家餐厅?“‘铁牛妈妈的餐厅’就是这样碰撞出来的。”高晓欣说。

  村民王晓玉是餐厅的创始人之一,但对餐厅专做素食的定位,开始却不理解。“农村哪有人老吃素?”王晓玉说。

  为打消妈妈们的疑惑,“新村民”粘颢带着她们去成都太古里的素食餐馆品菜学习,一起设计菜品,打造出二十四节气乡土创意菜。终于,王晓玉被这群年轻人打动了。去年,她把自家已经挂果的9亩果园租给了“新村民”。

  在铁牛村村口,一面爬满蔷薇的竹篱笆上,挂着一块印有“未来乡村实验室”的木牌。柑橘园里的试验让老村民感觉“不现实”。接管果园后,“新村民”不仅不除草,还往树下撒草种,如今杂草繁茂。

  “新村民”潘豫君道出了其中的缘由,“这是紫云英,固氮能力强,可以用来作绿肥。”去年刚接手这片果园时,土壤板结严重,“生态种植的第一步是修复土壤。”潘豫君说,为此他们请教了很多农业专家,用了堆肥覆盖、减少翻耕等方法。

  为了增加生态多样性,果园里还建起了鸡舍和羊圈。走在果园里,不时就能碰上几只鸡,远远还能听到古典音乐。“这是我们喂养的观赏鸡。”“新村民”吴大盛说。

  经过一年的试验,潘豫君主理的9亩果园产出了近1.3万公斤丑柑,虽然亩产只有老村民的六成左右,但价格却卖到了每公斤20元以上,并且200多项农残检测无一超标。

  去年底,他们把这些丑柑搬到了上海愚园路的百货公司,和LV、Gucci、Burberry出现在同一个橱窗里。

  “我们的柑子真的很牛。”说起这段经历,高晓欣仍然很兴奋,“我们现在是‘小步快跑’,下一步还要开发柑橘果酱、饮品等,做出品牌,实现一二三产联动,还要降低种植成本,让这种模式被村民接受,得到推广。”

  可喜的是,变化已经在发生。蒲江县正在全域推进“两个替代”,即有机肥替代化肥、绿色防控替代化学防治。今年铁牛村已成立了“两个替代”的社会化服务队伍,按照“村两委+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+农户”的托管服务模式,减少农药肥料的投入,今年铁牛村已有100多户村民加入。(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史晓露)